“应该是往这处去了。”

    祁连紫荆从地上站起身来，一张脸上满是焦虑，在她身边，还站着十几人，多半是祁连部落的骁勇战士。

    “不错，从地上的痕迹来看，那队突厥人是往这处去的，而且痕迹未被风沙掩盖，走的还不算太远。”

    呼延纳哲站在一边，背负着长弓利箭，一副临战的打扮。不过脸色也是惨白，而且敞开的领子里还能看见缠着的布条，渗着血色。

    “纳哲大哥，不如你先回去，看这痕迹，突厥人也是不多，我们几个就能处理。”祁连紫荆望了望呼延纳哲身上的伤口，心中泛起一丝不忍，考虑了一下如此道。

    呼延纳哲扬了扬眉毛，略带愠色道：“什么话，成庆是我的兄弟。兄弟有难，怎么能不去帮忙。而且这一次，也是怨我，没有将成庆兄弟看好，居然让那些突厥崽子把他给掠走了，如果不能亲自把他带回来，我呼延纳哲还有什么面目回部落！”

    声音到后面，越发响亮起来，也是牵动了呼延纳哲身上的伤口。就见他脸色略变，但硬是咬了咬牙，将那痛楚忍了下去。

    祁连紫荆微叹了一口气，也不愿意再说，她也清楚这呼延纳哲的脾气，那是比驴子都还要倔强，若是他认定的东西，只怕这辈子都没人能说服他改变主意。

    不过被呼延纳哲提起，祁连紫荆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懊悔。这一次也是太过托大，居然打着祁连部落的银月旗，就守在那处山冈上。自己又没时刻关注战场变化，这才那些突厥人轻易冲了上来。一眨眼功夫，就死了十七个祁连部落的好男儿，连带着宇文成庆也被那些突厥人掠了去。

    再后面，也是不用再提，扎营的突厥人乘着祁连部落混乱，一哄声，就冲了出来。有一部分那是四下逃窜，可有一部分也是不知死活，全数往山冈这里涌来。对着稳住阵脚的祁连人，这批突厥人自然被杀的一干二净，可被拖延的时间，足够前面那些突厥人将宇文成庆裹带着不知去向。

    “两天了。好不容易找到踪迹，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。”

    祁连紫荆如此对自己说道，对于战祭师，不允许有连续的失误。如果稍有差池，那些突厥人就是手起刀落，到时候，只能抢回宇文成庆的尸体。

    “如果那样的话，我就杀光那几个部落的突厥人，然后自杀。”

    就连祁连紫荆，也为自己突然冒出的疯狂想法感到吃惊，不过还没等她从这想法中挣脱过来，一声惊喝就响了起来。

    “这里，快来看看，这是什么！”

    一名族人，站在不远处，指着地下，满脸的惊恐。

    祁连紫荆和其余几人连忙过去，就看见长长一片草地似乎被什么碾压过一般，而上面还沾着晶莹的黏液。

    “这种痕迹……是匈奴的阏氏……”

    最后赶上来的呼延纳哲吞咽了一下口水，捂住伤口，费力道。

    祁连紫荆抬起头，脸色在银月映照下显得分外苍白

    “化蛇……”

    从她口中滚落这两个字眼，代表着草原上永远的噩梦。

    “要快……不然，什么都剩不下来。”

    呼延纳哲只说了这一句话，就赶回自己的坐骑，翻身上马，扬鞭急驰而去。

    祁连紫荆也知道，这再也拖不得，忙跨上自己的马，扬起鞭子，大声道：“你们还有家小要照顾，这一次，面对的是传说中的怪物，如果退出，战神也不会认为你们是懦夫。”

    也不多言，挥下鞭子，沿着踪迹就赶了上去。剩下的人也是面面相觑，不过只犹豫了片刻，就纷纷跨上马，追了上来。

    这一路急奔，不一会就赶到那处突厥人的营地。

    四周依然飘散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麝香味道，但是除了一些残留的帐篷，以及那被风镰刮碎的木栏，四周空荡荡的再无一物。四下再仔细搜查一番，除了覆在草上的淡淡白灰，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。

    “化蛇过后，人畜不留……看样子，成庆兄弟已经……”

    呼延纳哲心中一阵刺疼，只感觉胸上伤口再次渗出血来。

    而祁连紫荆摇晃了一下身子，就觉得脑中一片空白。自己与宇文成庆认识不过短短月余，可心中却已经充盈着一种难言情绪。可还没等她搞清楚这情绪到底是什么，宇文成庆却已经……一阵撕裂心扉的痛楚立时涌过了她的全身。

    沉沐在这痛苦感觉中好一会，祁连紫荆才收拾回心境，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赤红：“纳哲大哥，你能帮我两件事情吗？”

    一旁呼延纳哲怔了一怔，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，只好询问是哪两件事情。

    “第一，帮我灭掉莫赫、也突该、泽贺提……这些参加这次侵袭的突厥部落，让整个草原都知道我们祁连人不可欺辱；第二，帮我找到化蛇，并杀了它，为宇文成庆报仇……”说完这话，祁连紫荆只是闭着嘴巴，死死盯着呼延纳哲。

    呼延纳哲第一次升起不敢正视祁连紫荆眼睛的想法，只觉得她已经陷入疯狂，可怎么也找不出什么好的说辞，犹豫了半晌，只好道：“祁连在上，这个事情牵涉太广。虽然说灭了莫赫，也不是什么难事，可后面就是整个阿史那部落，我们祁连部落根本没有这个兵力……”

    “答应还是不答应？”

    呼延纳哲心中没来由的一软，只觉得说什么也不能忤逆她的主意，只是点头应是。

    祁连紫荆微叹了一口气，心中也知道这决定，到底会带来什么腥风血雨，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决定而流淌鲜血。可是，她再也不能停下脚步。

    “这两件事情一了，我就当纳哲大哥的妻子，给你生孩子吧。”

    祁连紫荆幽幽叹了一口气，突然说道。

    呼延纳哲张大了嘴巴，一时说不出话来，心中涌起了一股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的奇怪感觉……